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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念魚山爺爺
2022-03-26 11:19:16   來源:財訊網  分享 分享到搜狐微博 分享到網易微博

一晃,魚山爺爺已離開有四個年頭了。我卻還想著他還在魚山,還守護著這座青如“木魚”之山,可實際上,他早走了。但這幾年里,又恍然覺得他就在我的身邊,離我很。爺爺在世的時候說:“江龍,哪怕我走了,我也會把我們的這份感情帶走”,每當想到爺爺,想起這句話,我的心會很悲涼,不知不覺中,眼里已溢出淚花。

那時,我就讀縣城的一所高中,離魚山很。我住在魚山的山腳下。經常會在周末或放寒暑假期間,一個人到山上小憩,時間久了,也常到山上去看書。山間幽靜,鳥鳴清脆,優美,魚山給人一種舒暢,清新,寧靜的感覺。時間久了便與魚山爺爺熟悉了。爺爺告訴我,他守過財神廟,看過東山,從六十多歲老伴離去,到現在的八十三歲,已獨自待在魚山二十多年了。爺爺提起過去時,是那么的懷念與沉想。即使年紀大了,但他氣色很好,做起事來很有精神。別看他鬢發蒼然,身體卻依然很硬朗。一次,有人從后山爬上亭閣,他幾聲喊去,哪人只好怏怏地走了,遇上山上沒水做飯,他也會經常下幾里地,到水井處打水。

那段時間,許多人認為我看破了紅塵,去魚山上修行去了,認為我是去出家當和尚。我還記得,離高考就兩個多月的時候,我把五大箱書背到山上,蟄居在魚山藏書樓,打算把這些書籍狠狠地拿下,在這座寧靜的山頂上,死心塌地。可別人認為我就是個“瘋子”,因為我把許多名人,家鄉的許多仁人志士作為我的榜樣,并勵志、樹立遠大理想,囑咐著自己:我要走出織金,像丁寶楨,像朱厚澤一樣走出織金。

還記得,在高三第一學期,班級里弄了個志愿墻,讓每一個同學都在上面寫上自己的理想。我寫下:十年后,我一定要讓縣委書記買我的賬;十五年后,我一定要讓市委書記買我的賬;二十年后 ,我一定要讓省委書記買我的賬。爺爺得知我的理想與對未來的希冀,他鼓勵我,信任我,讓我一定要堅定自己的理想,即使在更多人的嘲笑與奚落之中,他始終相信我。

現在我看到電視劇《雁歸西窗月》行周高喊理想:“三十從四品、四十樞密院、五十執宰執笏”“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圣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。”及在觀王陽明“立功,立德,立言”之志,或閱讀毛澤東詩詞“孩兒立志出鄉關,學不成名誓不還。埋骨何須桑梓地,人生無處不青山。”想起之時,不由得心旌搖動,熱血沸騰,激情澎湃,熱淚盈眶……我一定要堅定理想與樹立遠大志向,走出這片大山,成就一番事業。

爺爺喜歡給我講故事,尤其他喝了酒后。他說完一個故事,就稍闔一闔眼睛,燃起那支老皮來,他坐在石凳子上,這一支還沒吸完,他又給我說下一個故事。大黃貓躺在一邊,瞇著眼,貌似也在聆聽爺爺講故事。

到了晚上八九點后的魚山很寂靜,偶爾也能聽見山下時有汽車鳴笛的聲音,爺爺站起身來,走了幾步,又到亭子那邊注望了許久。雙堰塘像一幅畫,倒影在水中,漂亮極了。燈火闌珊,山與山相互幫襯下,顯得玲瓏透明。爺爺經常給我說,織金出了不少大官、名人,他講丁寶楨,三十三歲中進士,斬殺安德海,做官清廉正直,官至四川督,做過皇帝的老師;他講朱厚澤,當過中宣部部長;他講諶湛溪等織金歷史名人;爺爺還講王若飛,周漁璜看書過目不忘,安順一門三部長谷正綱,谷正倫,谷正鼎等貴州名人故事。爺爺雖不識字,沒有讀過書,但記特別好,他所知道這些故事,是聽許多前來魚山找他喝酒,談天說地的老朋友講的,尤其張成坤爺爺,就經常給他講這些故事。張爺爺文化高,做過干部,喜歡喝酒,就時常來魚山,找爺爺劃拳。有幾次,我也參與到其中。時間久了,爺爺講的故事,自然在我的心底深根,讓我更加堅定了起來,耳濡目染的話語,到如今,我怎么能忘記。尤其爺爺的期待,我更加堅定了信心與信仰。

……

一股清冽的泉水琤琤琮琮,從山崖之中勃然冒出。還記得,山巖上霧彌茫,一直到了黃昏,無垠的山脈上一片沉寂,聽著嘹唳而清脆的鷹歌,瞭望著山與山纏綿盤旋著的巍峨壯觀,在想著站在魚山頂頭,爺爺開著的燈,明晃亮著,把一座美麗的魚山裝飾得更為神秘。我每次回到織金,都要去趟魚山,雖然爺爺走了很久了,魚山變了許多,但我還會坐在山腳之下,想著爺爺,想著那些故事,想著當年不顧別人如何看,如何阻擋,背著幾箱子書到魚山頂上的場景。我想著,想著曾經立下的誓言,可如今,事業一步步的起來了,可爺爺已經走了很久了,他再也看不到我的未來。有時經常在夜里,想著魚山,回想著與爺爺在山上的故事,勾勒那些像泉水一樣流淌的回憶,一晃這么多年了,我卻如同十幾年前的那個孩子,凄然地流下眼淚來。

高中那幾年,我吃飯很厲害,爺爺知道我飯量大,約我來吃飯時,會多戳幾碗米,把甑子裝滿。把人家給他送來的臘肉,血豆腐煮來給我吃,讓我吃個飽。那個時候,我還清楚的記得,在織金雨灑金橋一家重慶串串香,有個玩得好的同學陪著我去,一頓飯就吃了三十六碗,害得老板一臉極其不高興的樣子。爺爺知道我飯量很大,也聽朋友說,不少飯館老板提起我,是怕了的。只要我去包餐,老板都是怕的。爺爺聽我的朋友給他經常提起,有個老板給其他前來吃飯的人們說:“他們來包餐吃飯一頓只收五元,我來吃飯要收十元,他都是虧的”“還要免費給我洗碗,洗凳子”這家的老板娘經常氣嘟嘟地給旁人這樣講。爺爺聽說我的軼事,開心的笑了。

前幾日,與十年前一起去雨灑金橋的老同學相約,我倆在讀書的時候關系就很好,經常打在一堆。他家住在農村,家里種了不少洋芋,他每逢節假日從家里帶來了一大袋土豆,都會叫上我,做好的土豆很快就會被我干了一大洗臉盆…他有時也會來魚山找我。至今不少魚山美麗的畫面,依舊在我的心里激烈滌蕩著。尤其那些美好的時光,成為了我們常喜歡談論的開心話題。

魚山,位于貴州省織金縣縣城內,因其形似木魚而得其名,高不過數百米,卻怪石林立,巨木叢生,從山門抬眼向山上望去,數十臺階盤山而上,路在山間,山在路上,樹在山中,山在林隙間,美不勝收的一幅山林畫展現在眼前。山有且住亭。亭為穿斗式六角攢尖頂,兩根立柱上書有對聯一副:“步步登高于斯且住;扶搖直上別有可觀。”沿石階攀援而上,抬頭只見一道掛滿苔蘚的院墻......

山如斧削,雋秀婀娜。

竹林,茅舍,阡陌,田園,山樹,融成一幅山蒼魚山圖。

……

大學那幾年,我幾次看望他,爺爺見我買了水果,卻有些不高興似的,說:“你來,還要買什么水果,來看我就已經很不錯了,現在讀書又沒有錢”,爺爺是生我的氣。每次去織金,爺爺那兒就是我的歸宿之地,晚上與他一起吃飯,喜歡與他吹一晚上,然后就在他那兒休息。至今,與爺爺相處的那段時光,都讓我歷歷在目,十分難忘。記得爺爺見我看書入迷時,會泡一壺茶,讓我喝。當我疲憊的時候,他會給我講一個故事。他講的故事,是那么的激動人心,催我奮進,默默堅定著理想。

……

那個夜晚爺爺到底與我說了些什么,我記不清了。也許想起來的時候,也不知道是如何講的。過了十一點,天就下雨了,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窗戶下,窗戶沒有窗簾,所以一回頭,就看到木窗子上有水流淌。夜深了,并且下了雨,心里十分著急,幾次站起來想走,但是爺爺說:“坐一下,等雨停了再回去”,一直待到將十二點的時候,依舊下著雨,爺爺讓我別回去了,今晚就在他這里歇息。聽著外面的雨聲,我無奈地走出去看了看。的確,今晚難以回去。于是當晚我就在爺爺這里睡了一宿。魚山上很寂靜,偶爾會聽到鳥兒的叫聲。

幾年以后,我到省城讀大學。 爺爺即將回老家的時候,我去看望他一次,我說爺爺,您回去,我有機會,就來看您。爺爺很欣悅的說:“太好了,隨時歡迎。”并把他老家住的地址給我,擔心我忘記,又要我拿筆記起來。爺爺是織金三甲街道五星村人(原來是普翁鄉),他很期待我去看望他,說了好幾次。至今,我還想著爺爺回去時的背影,他對魚山的感情是深厚的,是刻骨銘心的。這座山清秀、壯美、玲瓏小巧、形如木魚。爺爺走的那天,很難,很舍不得,他也會像我一樣,在沒有人的時候,流著眼淚,望著魚山,回想著過去,是深動的,是痛苦的。在魚山,這兒的一樹一草,一山一石,是他愜意的,難忘的,舍不得的,多少年啊。

……

畢業后,我考了兩三年的試,一直都考不上,從省考、到研究生,又到事業單位,都是屢戰屢敗。從威寧考到貴陽,從畢節又考到織金,從赫章又跑到銅仁,從銅仁又來到威寧…,基本大試、小試都在考,就是考不上。我不知道為什么,從小到大就是笨,別人一個小時能完成的,我基本要花一天的時間才能完成。比如考研究生,一考就考了很多年,依舊考不上。想起讀高中的時候,我非常刻苦,我住在魚山,經常弄些豬苦膽來吃,會在魚山上拾一些干木材,放在被單下,學著古人臥薪嘗膽,當時我睡的是大木床,我又胖,為了高考能考上好的大學,實現理想,我堅持臥薪嘗膽。可我的努力與結果成反比,考起試來,經常倒數,又加上比較笨,還傻傻的,所以從小別人都喜歡喊我“老笨”。可我不管別人如何的說,哪怕在冬天雪地,或者在夏日炎炎,我都堅持看書。可是,高考不如意,落第了。

后來上了大學,在大學時期,我依舊很刻苦,我喜歡天天泡圖書館,雖然我這個人愚笨,卻勵志于讀完圖書館的書籍。文學,哲理,歷史,等等書類,我都喜歡閱讀。可今天回想起來,盡管當時沒有讀完圖書館的書,可只要有空,都會常往圖書館跑。貌似天生,要注定與書籍作為朋友,慣被它吸引著。爺爺知道我很愛看書,去到哪兒,都喜歡帶著書,所以在我去魚山山上看書的時候,他會提前把那張石桌子,石椅子清掃干凈,上面空氣好,環境很清幽,看書真的好。在畢業那幾年,我是很內疚,自卑,痛苦。尤其經歷了幾次創業,都以敗而告終。我經常在住處,以書籍作為療傷,時不時,眼淚會把臉頰弄濕透,甚至說起話來,結結巴巴,人家不知道的,還認為我患了病。還記得,我高考考了兩次。第二年,我去讀補班,我不好意思去看爺爺了,是在光明頂的山頭,遠望魚山頭的燈亮了沒,想著爺爺睡了沒,是很惆悵,很對不住爺爺的期望。

學校離魚山比較,我是想著爺爺,時不時地望著魚山,內心會充滿悲涼與痛楚,感覺很對不住爺爺,有時候眼淚花子會在臉頰上,讓其感到滄桑。而我第二年高考,也只能錄取一所普通院校,所以我是很自卑的。可理想,我矢志不渝地堅持下去,因為我堅信,凡干大事者,不惟有超世之才,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。

……

闃無人跡,聽山處貌似傳來大笑聲,像一群野鴨嗥嗥地亂叫著。害怕極了。

我害怕著夜晚的魚山,有幾處山頭黑魆魆的,尤其樹影風聲,令人望而卻步。曠野荒郊,峭壁崖頭,不時會有些鬼魂傳說襲上心頭。在許多年前,就聽別人吹,說夜深寧靜某地會有僵尸、野魂、還有小鬼頭。仿那些年一直盤桓在心底,讓其十分的恐懼。突然一想,那門打開了,眼花繚亂之際,魂飛驚悚之間。覷見到了爺爺把門打開。爺爺安慰我說:“不要怕,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,做人只要正,就不要害怕什么鬼。”

嚎啕大哭或潸然流淚。漠漠的天空,是無情地變來變去,可魚山的山崖與樹林還是沒變化多少,是讓我目睹著它,思念著在魚山與爺爺的故事。那個夜晚,魚山的燈還亮著,說明爺爺還沒睡。

……

許多人擔心我走火入魔,得精神病。喜歡來嘲笑我,譏諷我。但沉痛的語言早讓我感覺得到,什么叫做忍辱負重。一個人在任何困境與任何境界之時,哪怕天塌,地垮。我已慣堅定初心與理想。更不會被打敗。

我撿了七八年的破爛,陳家崖腳專門是街上倒拉圾的地方,被我翻來覆去的撿。那里曾經發生過車禍,死了不少人。但我膽子大,早已慣在山卡卡的垃圾堆里撿破爛。

那時候我往往哽噎著流眼淚,經常早上醒來的時候,發現枕頭是濕的。然后吃著懸掛在墻上的豬苦膽,就醒了,明亮了。繼續根深蒂固地復……我被別人踢跪倒,但我站起來的時候,就大聲說,等我二十年以后。我一定出人頭地。有人說我像“二苗”,像是“傻子”“大憨包”。

這么多年了,這些記憶還在我的心里浮想。時不時想起,想起爺爺。

爺爺告訴我,做人只要有抱負有理想,只要肯吃苦,即使很笨,只要堅持下去,也能到達。我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,要做個抬起頭的人,我要做個挺起腰桿的人。

我恨不得這遽然飛逝的光陰走得在慢一點。等我功成名就,等我結婚了,再去告訴爺爺,爺爺沒有走,他還沒有走,他還在魚山,我有空了,就去看望他。

鄧江龍,穿青人,貴州織金人,1993年生于山東青島,著有書籍《花溪之戀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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